我在去年第4期的《老人与健康》杂志上，读到当年的杨村中学体育老师钟清海老先生的《略谈老人锻炼准备活动与身体素质练习》一文的经验之谈。真没有想到，竟然在和钟老师分别半世纪后，他的无名小生《有一种生命叫顽强》的小文，和钟老师的佳作同期谋面，终于又见到了尊师的“音容笑貌”，好像又回到了阔别50多年前母校那个激情奋发的青春岁月，诸多感慨涌上心头……

   有一种记忆叫思念。于是，有关钟老师的一些真情往事，又历历在目地浮现在眼前，难以忘怀。如今，他已是耄耋之年，身体一定还很硬朗，还是当年那个铁打的硬汉。他在文中列举的老人保健“行进间徒手操”中的“上肢、体侧(转)、扩胸、踢腿、跳跃”等项运动，分明就是当年教授我们的全国广播体操片段的翻版。那年月，钟老师担纲全校各年(班)级的体育课。他上体育课时，宽伟的胸前总是挂着玉坠般的口哨。那极富磁力质感的“哔―哔―”哨声，和“一二一，一二一”的口令声，如空谷回音响彻在体育场上空，整个五星村都可听到。他目光如炬，表情严肃，令刚入校的新生们，尤其是女生，都不敢正视他。课外，他对学生却是蔼然可亲，和悦聊谈。

   钟老师身材适中，古铜色肌肤，体魄如一尊顶天立地的雕像孔武有力。上肢壮实，强劲无比。五指如钢爪，下肢大腿，像杨村话形容的“粗如水桶”。他蹲马步，双拳如锤，任我们脚踢手掰，纹丝不动。他理的板寸头，发如棕丝。晨练时，玩单双杠，身子一悬，直溜溜的杠子立马弯成月牙状，我们都担心杠子断裂。他双手撑地身倒悬，可行走十几步远不倒。长期不间断地体育锻炼，他的消化能力很强，食量大增。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，一歺三两米饭只能填胃角。学生们虽然也常吃不饱，但总有学生隔三差五“浪费”一点米饭、番薯给老师凑合着吃。他那狼吞虎咽的胃口，总像无底洞般填不滿。他全身上下到处肌肉鼓凸，唯独肚皮从未鼓凸过。

   钟老师虽有健壮的体魄，除了经常吃不饱肚子而闹心外，还有令其头疼心烦的“皮肤顽癣”，一直困扰着他寝食难安。手上的皮肤常年累月像老松树皮粗糙皲裂，不知是否治癒？他爱好打篮(排)球、踢足球、投掷标枪、铅球等等。篮球，在他手上玩转自如――单指顶、头顶，快速旋转不掉。每逢球赛，由于用力过猛，投篮命中率低，不是打中篮圈弹飞，就是砸得篮板“嘭嘭”作响或出界。都是他力大胜牛的缘故，并非夸大其词，而是铁的事实。

   记得当年一个热风烈日的盛夏下午，知了在校体育场池塘边的树上嘶哑鸣噪，上完课的学生们都在操场上自由活动。五星村一群散养的耕牛，被主人驱赶在池塘周边吃草。一头膘肥体壮的黑牛牯就在我们和钟老师坐着的不远处啃草，不时打着响鼻，钢鞭似的尾巴不断拍打蚊蝇。几个二三年级的男生便上前逗老师玩：钟老师，你力气那么大，敢不敢跟前面那头黑牛牯比比？钟老师定神瞄了瞄那头牛牯，肯定地答道，“我叫它前进，它就前进，我叫它后退，它就后退，你们信不信？”我们都知道他的饭量大，就说，你斗赢了它，我们吃晚饭时每人夹一砣饭、或拿一个番薯给你吃。钟老师为人师表，决不会为学生的饭食去冒险斗牛。他平时有力气无处使，是想练练真把式，让学生们见识见识。不然，今后还怎么和学生娃们“混”？

   这时，上穿背心，下着西装短裤的钟老师，趁着学生们在叽里呱啦争论时，一个箭步跑到黑牛牯头前，以迅雷掩耳之势，双手钢爪似的牢牢按住两个尖笋般的牛角。众学生一齐围过来观看，这头平时斗架成瘾、骄横傲慢，总是得胜回朝的猛将军黑牛牯，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整懵了。可它毕竟是常胜将军，只一刹那便清醒了：遇到了强劲对手。黑牛牯立定四柱腿，尾巴撅起，牛头使劲向上顶。牛脾气发飙了！为了安全起见，钟老师喝令大家跑远点。他气定神稳地和它斗智斗勇，吆喝着“前进、前进！”虽然黑牛牯不肯向前，在钟老师强拉硬拽下勉强向前了一米多远。钟老师迅疾调整好架势，又吆喝着“后退、后退！”蛮劲十足的黑牛牯尽管抵死反抗，无奈四腿难敌四肢，还是不甘情愿地后腿了好几步。此时的钟老师手脚青筋凸起，滿身大汗，恐怕已使出吃奶的劲了。这时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，围观的学生也忘了鼓劲加油，只听钟老师吼叫“同学们，赶快散开躲远点！”

   我们远远躲在大树后，看到钟老师闪电般跑到塘边高坎处，攒紧双拳盯着黑牛牯，防备它反攻。出人意料，这只骄横无比的黑牛牯抬头望了望强势的对手，夹着尾巴，掉头跑进了牛群。大家终于松了口气，一起跑到钟老师面前，举起拳高喊“钟老师赢了！”那五六个牛主人，左手翘起大拇指，右手挥舞牛鞭夸赞钟老师。

   通过这次勇斗牛牯，同学们对钟老师更是敬畏有加，上体育课也更加认真了。藉此，特献顺口溜，衷心祝愿敬爱的钟老师寿康百年！长相忆，长相忆！河清海晏民生意。教书育人强健体，力胜牛牯气盖世，气盖世！当年学子老念记！